《名作細讀》的一處“小失誤”

　　《名作細讀》的一處“小失誤”
　　
　　江蘇平潮高級中學 邵建新
　　
　　孫紹振教授的《名作細讀》對文本的微觀分析研究在中學語文界影響深遠。其倡導的還原法和比較法的確讓人受益。筆者作為一名中學語文教師，自然是熱心讀者，讀的是該書的修訂版（上海教育出版社2009年版）。不過研讀中，筆者也發(fā)現(xiàn)白璧微瑕。
　　
　　該書第一章《在大自然面前的審美心靈變幻》有對毛澤東《采桑子·重陽》的分析。作者在分析了“不似春光”，“勝似春光”的妙處后，這樣寫道：
　　
　　到這里，主題似乎已經(jīng)完成了。但是，按詞牌的規(guī)定，最后還得有一個七言的句子。在初稿上，句子是這樣的：但看黃花不用傷。表面上看，說的是不用傷，但還是有點傷感在內(nèi)的……所以到定稿的時候，他終于改成了：寥廓江天萬里霜。（見該書第61頁）
　　
　　接著作者對他所說的初稿和改稿進行了比較分析，并講了改為“寥廓江天萬里霜”的諸多妙處。(語文教學論文　www.gymyzhishaji.com)筆者認為，孫教授在這里把這首詞的修改情況弄錯了，張冠李戴，以致后面的分析成了無本之木、無源之水。
　　
　　事實上，“寥廓江天萬里霜”未見有什么修改。“但看黃花不用傷”是這首詞的名句“戰(zhàn)地黃花分外香”的初稿句，而不是“寥廓江天萬里霜”的初稿句。
　　
　　說初稿只是為了陳述的方便，從嚴格意義上講，只能算是傳抄稿罷了。因為包括這首《采桑子·重陽》在內(nèi)的六首詞，作者自己說“年深日久，通忘記了”（《（詞六首）引言》，見《毛澤東詩詞集》1996年版第248頁）。是紅軍隊伍里一些熱愛詩詞的有心人作了筆錄與傳抄，才使得這些光輝詩篇得以流布天下的。
　　
　　這首詞最早以“詞六首”為總題正式發(fā)表在《人民文學》1962年第5期上，發(fā)表稿是經(jīng)毛澤東本人修訂過的，可以說是定稿。傳抄稿則是《人民文學》編輯部從鄧拓等人那里搜集來的，請專人謄抄后，面陳毛澤東請求審定后寄回發(fā)表的詩稿。關(guān)于這首詞的修改情況，《人民文學》編輯部的詩歌編輯宋壘作為當事人抄錄了一份傳抄稿，并在《千錘百煉 滿眼輝煌——毛主席對（詞六首）的改定》一文（見《中流》1993年第7期）中首次作了披露。該文“展示”了《詞六首》的傳抄稿，而且還把傳抄稿與發(fā)表稿進行了對照。根據(jù)宋文提供的文本對照，讀者一目了然：“但看黃花不用傷”就是傳抄稿里的詩句，而后作者修改為“戰(zhàn)地黃花分外香”。順便說一下，該詞還有一處修改是把“人生有老天無老”改為“人生易老天難老”。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的《毛澤東詩詞全編鑒賞》（2003年版）提供的資料則更為詳細，該書說傳抄稿原為“但看黃花不用傷”，后改為“大地黃花分外香”、“野地黃花分外香”，發(fā)表時改為“戰(zhàn)地黃花分外香”。
　　
　　材料的可靠性對研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，文本分析首先要有一個可靠的文本。古人的“考據(jù)”功夫?qū)τ谖覀冏鲅芯窟�是很有現(xiàn)實意義的。孫教授的這本書對中小學語文教師的影響較大。所以還是有說一說的必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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