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活的藝術(shù)

   人人都想過美好幸福的生活，都想領(lǐng)略生活中的無窮妙趣。   哲學(xué)就是生活的藝術(shù)。   哲學(xué)是愛智慧。追求智慧是我們的自然傾向。正像生活在陽光底下一樣，我們也在智慧的沐浴之下。   人追求智慧就是力圖從一種無限的超越視角來觀看或關(guān)注人自身的生活。我們身在此時此世，不可能會對自己及自身所處的世界有全面深入的了解�！安蛔R廬山真面目，只緣身在此山中”。要對這個世界有全面深入的認(rèn)識和洞察，就必須脫離自身的狹隘性，學(xué)會從一種無限和超越的視角或觀點來關(guān)照現(xiàn)實世界。   這種意義上的智慧就是中國哲學(xué)家莊子所說的“道”。道既是日月星辰、山川大地、花草樹木、人類與社會的本源，又是關(guān)照萬事萬物的一種超越和無限的視角或智慧。莊子認(rèn)為，道不是思辨的對象，也不是語言所能把捉到的，當(dāng)然更不是感覺的對象。道不可言說或討論，卻能夠為人所體會或領(lǐng)悟。道是真實的存在，你可以感受到，卻見不到，觸摸不到；它是萬事萬物本源，它自己卻不是源自他物的；道在時空上是無限的，是沒有邊際的。   由于道既是超越的無限的，又是無所不在的，所以要能真正做到“以道觀之”，就必須既出世又入世。道具有超越性，然而它又潛寓于事事物物之中。所以每一事，每一物都有智慧。能夠把這兩者很好地結(jié)合起來的典范就是《莊子》一書中的大鵬鳥。   大鵬鳥“摶扶搖而上”九萬里高空，再從九萬里高空來俯視這個世界。我們所處的物質(zhì)世界是基礎(chǔ)，但我們的思想、精神不能局限于這樣的物質(zhì)世界。思想和精神要想獲得真正的自由就必須超越這個現(xiàn)實的世界。而且不但要超越這個世界，還必須提升這個世界，使人的世界一層一層地向上無限地提升直至宇宙的頂點。   從這樣的頂點來關(guān)照我們這個世界，也就是莊子所說的“以道觀之”，即從道的觀點來關(guān)照人世間。這是理解人生的一條新思路或一個新視角。唯有如此，才能形成寬廣博大的胸懷，才能具有高瞻遠矚的眼光，才能懷抱見微知著的智慧，從而，這個世界必然具有不同的氣象和意義，我們的人生也必然富有特別的情趣和價值。   所以，幸福生活需要有智慧之光的指引才能得到。智慧的特征是喜悅、歡樂、幸福、愉悅。這種深沉而平靜的喜悅是智慧所結(jié)的首要果實。如果說道是“無所不在”，那么智慧應(yīng)該是屬于人類的財富。其實，一部人類文明發(fā)展史確鑿無疑地告訴了我們，如果人類沒有追求智慧或哲學(xué)智慧的無窮激情和無比堅毅，我們的世界就不可能繁衍生息直至如今，是智慧或?qū)χ腔鄣淖非笤诰S持著這個世界，成為人類歷史發(fā)展的“源頭活水”。   問題是我們究竟如何才能得到智慧呢？我們并不是生活在智慧之外，而是一直在邀請智慧進入自己內(nèi)心，在自己心靈深處營造一個幸福、安詳、靜謐的家。根據(jù)中國哲學(xué)，尤其是莊子哲學(xué)的精神，道或智慧既是超越的，也是內(nèi)在于事事物物之中的。這倒并不是說，道也內(nèi)在于事事物物，我們就能不費吹灰之力順手牽羊地獲取道或智慧。   怎樣得到智慧或道呢？追求智慧的過程中我們會得到知識。所以我們可以通過知識而接近于智慧。但知識只不過是追求智慧過程中的階段性產(chǎn)品，還不是智慧本身。理性固然是追求智慧的重要工具，但不是唯一的，也不是最重要的。我們要學(xué)會運用我們的耳朵去聽，要敞開我們的整個胸懷，運用我們的整個身體、整個心靈、整個生命去感受，去探索。也即一個人的整個存在都在聽，在尋找，在探索，在感悟。   每個人的生命里都有道在其中，或者說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道或智慧之中。智慧的寓所誰都可以進入，只要你具有哲學(xué)的洞見。智慧滲透于哲學(xué)的洞見之中。如果說哲學(xué)是幸福生活的藝術(shù)，人人都把幸福生活視為目標(biāo)，但有人得到幸福，你卻沒有，這就表明你的生活方向有問題�？赡苣氵�沒有自覺到道就在你的生命中，還不能自覺地運用道或智慧來審視你的生活。你沒有體驗到潛寓于你身心中的道或智慧就是你的生活之道。   其實，智慧就是一條道路，所以哲學(xué)也是一條道路，是一條既在面前無窮綿延，也在身后不盡伸展的道路。我們行進在這路上，只要始終把幸福生活看作是人生的目標(biāo)。(作者系北京大學(xué)哲學(xué)系教授)    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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