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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孟之間
內(nèi)容提要:
先秦儒學(xué)的三大坐標為孔孟荀,其基本思想雖同,卻有很大變化發(fā)展。其間的變化軌跡,由於資料缺乏,一直看不清晰;特別是孔孟之間的一百七十年。最近湖北荊門一座戰(zhàn)國墓葬的竹簡被整理出版,為了解戰(zhàn)國中期及前期的學(xué)術(shù)思想提供了前所未知的寶貴資料。本文認為,這批竹書屬思孟學(xué)派著作,是早期儒家心性學(xué)說的重要文獻;它的出土,補足了孔孟之間思想鏈條上所曾經(jīng)缺失的一環(huán)。
大思想家之所以為大,不僅在于他提出的問題異常深刻,思人之所不敢思發(fā)人之所未曾發(fā),而且往往也由于,他涉及的問題異常廣泛,觸及人類知識的許許多多方方面面。他所達到的思想上的深度與廣度,標志著那個時代所可能到達的深度與廣度,非一般人之力所能及。所以,一位大思想家一旦故去,他的弟子們,縱以恪守師說為務(wù),其實所能做到的,往往是各守一說各執(zhí)一端,舉一隅而不以三隅反,像粉碎了的玉璧一樣,分崩離析以去。歷史越是靠前,情況越是如此。
一位戰(zhàn)國末年思想家說過的“儒分為八,墨離為三”,便是發(fā)生在中國的典型事例。
不過韓非此言多有夸張,我們不必過于認真,真的以為孔子以后,儒學(xué)便八瓣開荷花了;其實并沒有那么多,邏輯地說來,也不可能有那么多。事實大概是,“自孔子卒后,七十子之徒,散游諸侯,大者為師傅卿相,小者友教士大夫,或隱而不見”[1];真正能“遵夫子之業(yè)而潤色之,以學(xué)顯于當世”者,只有“威、宣之際”的“孟子、荀卿之列”[2]而已。
這一歷史敘述倒是合理的。我們知道,孔子學(xué)說主要是強調(diào)仁和禮兩個方面,仁者內(nèi)部性情的流露,禮者外部行為的規(guī)范。仁不能離開禮,所謂“克己復(fù)禮為仁”;禮不能離開仁,所謂“人而不仁如禮何”[3]。仁和禮的相互為體相互作用,是孔子思想的最大特色最大貢獻。二者之中,禮是傳統(tǒng)既有的,仁是孔子的發(fā)明;為什么人間需要禮,早已為大家所熟知,至于為什么人性會是仁,這樣一個新問題,孔子自己也沒有來得及做出完滿的回答。
孔子以后,弟子中致力于夫子之業(yè)而潤色之者,在解釋為什么人的性情會是仁的這樣一個根本性問題上,大體上分為向內(nèi)求索與向外探尋兩種致思的路數(shù)。向內(nèi)求索的,抓住“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”處,明心見性;向外探尋的,則從宇宙本體到社會功利,推天及人。向內(nèi)求索的,由子思而孟子而《中庸》;向外探尋的,由《易傳》而荀子而《大學(xué)》;后來則兼容并包于《禮記》,并消失在儒術(shù)獨尊的光環(huán)中而不知所終。 儒家學(xué)說早期發(fā)展的主要脈絡(luò)大抵如此。但是我們一直缺乏足夠的資料來描繪它的細部。一些傳世的文獻,由于年代不能敲定,也不敢貿(mào)然使用。于是,一個重要學(xué)說的重要階段,多年來始終若明若暗,令人徒喚奈何。
誰也不會料到,事情竟在今天出現(xiàn)了轉(zhuǎn)機。
1993年10月,湖北省荊門市沙洋區(qū)四方鄉(xiāng)郭店村一號楚墓中,出土了一批竹簡,據(jù)說曾數(shù)經(jīng)盜擾,可是仍幸存八百余枚,凡一萬三千余字。墓主姓名、身份及下葬年月因無文字記載,已無從確知。考古學(xué)家根據(jù)墓葬規(guī)格、器物型樣推斷,墓主當屬士級貴族,且很有可能便如殉葬耳杯銘文所示,乃“東宮之師”,即楚國太子的老師;入土年代約在公元前300年上下[4]。這批竹簡全部為學(xué)術(shù)著作,經(jīng)整理編定為十六篇,其中除《老子》、《五行》兩篇與1973年湖南長沙馬王堆出土的帛書同名篇章大體相似、《緇衣》一篇與傳世文獻基本相同外,其他十二篇儒家類的書籍和一篇道家類的書籍,皆為今人所未之或聞[5]。初步閱讀后可以認定,這十四篇儒家經(jīng)典,正是由孔子向孟子過渡時期的學(xué)術(shù)史料,儒家早期心性說的輪廓,便隱約顯現(xiàn)其中,實在是一份天賜的珍寶。
二十四年前,馬王堆漢墓帛書部分資料面世,有一篇被稱為“《老子》甲本卷后古佚書之一”的書,因其儒家面孔,當時倍受冷落,以致能夠輪到我來發(fā)現(xiàn),它的思想屬于“孟子之列”,是子思孟軻五行說的重要佚著,可以幫助解決儒家學(xué)說史乃至整個學(xué)術(shù)史上的許多難題,於是為文推薦,施以注釋,并取名為《五行》篇,F(xiàn)在這同一篇著作又以簡明形式在郭店楚簡中出現(xiàn),且自名“五行”,抄寫時間較帛書上提約百年,與其他十多篇“孟子之列”的竹書同在。根據(jù)這些新的情況,我猜想,這些見于竹帛的儒家經(jīng)典,屬于同一思孟體系,以文體互有差異,故非一人一時之作[6];其成書年代,應(yīng)與子思(483?-402?BC)孟子(380?-300?BC)的年代相當,肯定在《孟子》成書之前!稘h書·藝文志》儒家者流有“子思子二十三篇”,《孔叢子》又說子思“撰中庸之書四十九篇”,這些書籍雖已失傳,我們?nèi)钥上胂蟮贸,它們當像與之同時的《莊子》那樣,也是一部論文集,由孔子向孟子過渡學(xué)派的論文集;現(xiàn)在郭店楚簡儒家部分的一些篇章,很有可能便曾廁身其中。
( 一 )
上面提到孔子以后有向內(nèi)求索和向外探尋兩大路向,郭店楚簡屬于向內(nèi)派,其向內(nèi)面目,在在都有表現(xiàn),即使當它處理天地這些最大外在對象時,仍然毫不含糊。
現(xiàn)在被名為《語叢一》的諸簡中,有十幾片論道的短語,它們這樣說∶
有天有命,有物有名
有命有序有名,而后有鯀
有地有形有□,而后有厚
有生有智而后好惡生
有物有鯀而后諺生
有天有命,有地有形,有物有容,有家有名
有美有善,有仁有智,有義有禮,有圣有善[7]
讀著這些哲理詩,首先會感到奇怪的是,它在談天說地時,居然沒有來一句“有陰有陽”這樣順理成章的話,當然也就沒有由之推演開去,構(gòu)造出一幅宇宙生成圖和人間浮世繪來,像人們在《易傳》之類著作中通?偰芸吹降哪菢。其中奧秘所在,就在于不同的路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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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sp;在《易傳》里,我們隨時能夠讀到“一陰一陽之謂道,繼之者善也,成之者性也”,“天尊地卑,乾坤定矣;卑高以陳,貴賤位矣”這類由天到人、以天準人的高論,它設(shè)想,人的善性,乃繼陰陽之道而成;人間社會的尊卑貴賤,完全脫胎于天地效法于天地。這便是孔子以后儒家向外探尋的典型論斷。
郭店楚簡代表的是另一路向。它也談天,甚至很有可能也是從天開始構(gòu)筑自己體系的。但它著眼之點不是天道,而是天命;不是天以其外在于人的姿態(tài)為人立則,向人示范,而是天進入人心形成人性,直接給人以命令和命運。所以它一則說“有天有命,有地有形”,再則說“有天有命,有物有名”。在它看來,天之有命,正如地之有形、物之有名那樣正常和簡單,而且,仿佛是,天之主要的(唯一的?)屬性、作用,就在于這個“有命”。命者命令,命令固化了,便是命運;聽令受命的,當然是人, 只能是人。天命是人性得以形成的直接原因。
這也就是楚簡另一篇中所謂的“性自命出,命自天降”[8]的意思。天降命,命出性;性又怎樣? 性出情[9];情呢? 情動心[10]。有了情之流露、心之活動,是為有生。所以在《語叢三》里,我們竟然三次讀到“有性有生”的話。本來性就是生,生就是性,當時一般大概都是如此理解的;《孟子》中就有記載[11]。但是對于一個向內(nèi)索求人性之所以的學(xué)派來說,簡單地在人性和人生之間劃個等號,就遠遠不夠了。正如我們在這批楚簡所見,它已被展開為性與命、性與情、性與心這樣三個方面的問題,并作了充分的論證。
( 二 )
有關(guān)性與命關(guān)系的最經(jīng)典的論說,大概要數(shù)《中庸》開篇的那句話∶“天命之謂性”。楚簡中,同樣的思想也已有了,只是表述上還不洗練,一句話被說成了三句∶有天有命;性自命出,命自天降。
天到底是什么,命又是什么? 天是如何降命的,命又是如何出性的? 這樣的致命的問題,是只有我們這些遠離神權(quán)時代陰影的人,才能提得出來的風(fēng)涼的問題。當時,它在人們心目中,是并不存在的,因為它不成其為問題。
雖說如此,我們還是能從楚簡的相關(guān)話題中,尋出一些蛛絲馬跡來。譬如《窮達以時》篇說∶
有天有人,天人有分。察天人之分,而知所行矣。有其人,無其世,雖賢弗行矣。茍有其世,何難之有哉?
……遇不遇,天也。[12]。
這里這個“天人之分”,絕非荀子那個“天人之分”,這是需要首先辨明的;因為這個天,不是荀子那個“不為堯存,不為桀亡”的自然之天,而是如文中所說的那樣,是或有或無的“世”,不可強求的“遇”,窮達以之的“時”。
世、遇、時是什么? 它不是穹廬的蒼蒼,也不是人格的天王,或者義理的原則、無為的天成;而是運氣,是人們所無從預(yù)知也不能控制而不得不受其支配的超人力量,是或忽然來去或周期出沒的機會,是得之則興失之則衰卻無可揮招的條件,是人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俯仰其中賴以生息的環(huán)境;因而當時被尊之曰天,一種特定意義的天。這種意義的天,用我們現(xiàn)在的概念來說,其實就是社會環(huán)境、社會條件、社會機遇,或者簡稱之曰社會力。這個社會力,有時會比自然力厲害多多,也詭詐多多。從人這方面看來,它是藏身冥冥之中、對之莫可奈何、多半只得臣服之的絕對命令,所以也叫做天命。所謂“命自天降”,所謂 “有天有命”,就是這個意思。
人是不能離開社會而存在的。于是人就必得遵從社會的力量和命令而生活,不知不識,順帝之則,在社會中完成自己,造就出所以異于禽獸的那點靈魂,形成為人的本質(zhì),是為人性。所謂“性自命出”,就是這樣“出”來的。
楚簡中未見正面解釋為什么以及怎么樣“性自命出”的事,但是有這樣的提法∶
知己所以知人,知人所以知命,知命而后知道,知道而后知行。
有知己而不知命者,亡知命而不知己者[13]。
知己知人所以能夠知命,成為知命的條件,無非由于知己知人則能知所以異于禽獸的那點人性,知性然後方能知其所自出之命。至于知命而后知道知行,則是上述過程的逆轉(zhuǎn),道和行者,動態(tài)之性的動向和準則也。如果一個人僅僅知道自己,不知道別人,不知道人性一般,自然無從知命;這叫做“有知己而不知命者”。反過來看,只要知命,知道人性之所從出,自然不會不知己了;這就是“無知命而不知己者”。
( 三 )
這批楚簡的儒書中,未見有討論性善性不善的事;看來這個后來成為儒家必談的大題目,當時也還沒有成為問題。關(guān)于人性是什么,它只是這樣說∶
喜怒哀悲之氣,性也。及其見于外,則物取之也。
好惡,性也。
四海之內(nèi),其性一也[14]。
凡有血氣者,皆有喜有怒,有慎有□[15]。
就是說,它所謂的性,既非食色自然之性,亦非善惡道德之性,而是種種存于中、未及見于外的氣,一些可以姑且名之曰“情氣”的氣。這樣的氣,無所謂善不善的問題,頂多是一些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的素材,一些待發(fā)的力。所以簡中又說∶人之有性(情氣),猶如“金石之有聲”,“弗取不出”[16]。
這些待發(fā)的動力一旦引發(fā)出來,或者叫取出來,遂釋放而為情!墩Z叢二》里說∶
愛生于性,親生于愛,忠生于親。
欲生于性,慮生于欲,?生于慮,靜生于?,尚生于靜[17]
上一頁 [1]
。
智生于性,卯生于智,……
子生于性,易生于子,……
惡生于性,怒生于惡,……
喜生于性,樂生于喜,悲生于樂。
慍生于性,憂生于慍,哀生于憂。
瞿生于性,監(jiān)生于瞿,望生于監(jiān)。 強生于性,立生于強,斷生于立。
弱生于性,疑生于弱,背生于疑[18]。
這里生于性的那些詞,都是人情之種種[19]。它們次生、再生下去,則逐步由真情實感向行為規(guī)范過渡,而成為道,例如第一條最後生出了“忠”那樣。這也就是《性自命出》中所說的∶
性自命出,命自天降。道始于情,情生于性。始者近情,終者近義。知情者能出之,知義者能納之[20]。
在這個天—命—性—情—道的程式中,性是居中的核心;命和情,是性之所自出與所出;天,前已說過,不是外在的自然或上帝,而是社會力;至于道,需要特別強調(diào)指出的是,它也不是天道,而是人道;這是此一學(xué)派的很重要的特色。在這批楚簡的儒書中,除《五行》篇外,一律不談天道,并且一再說,道有好多,“唯人道為可道也”[21],“是以君子,人道之取先”[22]。這一特色,當然和這個學(xué)派的致思路向有關(guān),是它向內(nèi)求索的明顯標志。
這種以情釋性、指性為情的說法,在《大戴禮記·文王官人》或《逸周書·官人》中,也有一些痕跡。那里說∶“民有五氣∶喜怒欲懼憂……五氣誠于中,發(fā)形于外,民情不可隱也!盵23] 氣誠于中,形發(fā)于外,性和情,只有未發(fā)已發(fā)的分別,沒有后儒常說的性善情惡的差異,在道理上,顯然更順通些!洞蟠鞫Y》、《逸周書》和楚簡的這一一致性,對於我們了解楚簡的身份,也許會有一些幫助。
由于釋性為情,關(guān)于性,便沒有多少話好說了;而情,則受到絕大的重視。《性自命出》中這樣說∶
凡人情為可兌(悅?)也∶茍以其情,雖過不惡;不以其情,雖難不貴。茍有其情,雖未之為,斯人信之矣。未言而信,有美情者也。未教而民恒,性善者也。未賞而民勸,含福者也。未刑而民畏,有心畏者也。賤而民貴之,有德者也。貧而民聚焉,有道者也[24]。
情的價值得到如此高揚,情的領(lǐng)域達到如此寬廣,都是別處很少見到的。特別是,有德與有道,在這里竟也都被拉來當做有情,當做有情的某種境界,這種唯情主義的味道,提醒我們注意:真情流露是儒家精神的重要內(nèi)容。真情流露就是率性!奥市灾^道”,后來《中庸》開篇的這第二句話,大概是應(yīng)該以楚簡的思想來解釋,方才可以捉住要領(lǐng)的。
( 四 )
由天命而出性;因率性而生情以至于道?墒沁@個這個居于核心地位的性,這個由天命生出來的性,作為情與道之底蘊的性,還得需要“心”來幫助,方才能夠成其為真實的性:
金石之有聲,□□□□□;□□雖有性,心弗取不出[25]。
此簡有殘,但意思大體還能猜得出。它是在說,金石之有聲,棰弗擊不鳴;凡人雖有性,心弗取不出。由此可見,性對人固然很重要,如果沒有心去取它出來,不過是人體的一種潛在可能性而已。唯有心,才是人身上的積極力量;心不取,性不出,情更無由生,人還成其為人麼?
那么心是什么?它是從哪兒來的?現(xiàn)存的簡文中未見交代,但有一處指出過心的一個值得注意的重要特點:
凡人雖有性,心無奠志;待物而后作,待悅而后行,待習(xí)而后奠[26]。
人有性,有心;性是某種潛能,心是激活之的動力。雙方配合得很好?墒恰靶臒o奠志”,也就是說,沒有既定的方向,好比一輛沒有軌道的火車頭。潛在的性和無定向的心的這種關(guān)系,不禁使我們想起《孟子》引述的告子的一段話:“告子曰:性猶湍水也,決諸東方則東流,決諸西方則西流。人性之無分善不善也,猶水之無分于東西也!盵27]楚簡未必便是告子的作品,但告子的“水”和“決”的比喻,倒確實與楚簡的性和心的關(guān)系類似。告子著眼于水,結(jié)論是“人性之無分善不善”;楚簡以無奠志的心去取性,著眼于決,其結(jié)果則應(yīng)該是:可以為善可以為不善。
這是相當重要的結(jié)果!這就回答了“均是人也,或為大人,或為小人,何也”[28]的問題,那是一個困惑著所有心性學(xué)說的難題。從后來的《孟子》書中,我們讀到過性善論者對這一難題的直接回答,也讀到了性善論者所轉(zhuǎn)述的性無善惡論者的間接回答;現(xiàn)在從楚簡里,我們終于看到了第一手的可以為善惡論者的答案,是一樁很值得興奮的事。
當然還有一個必須回答的問題是:心無奠志,何也?簡文是這樣答復(fù)的:
四海之內(nèi),其性一也。其用心各異,教使然也。[29]
人性是同一的,因為它受命于同一個天;人心是各異的,因為它受教于不同的人。這是一個典型的儒家式的答案。本來是從天談起的,天命為性;性又有賴于心,心弗取不出;心哩,還得受教的塑造。於是,天命成了虛懸的一格,真實起作用的倒是人教。 儒家所謂的教,主要指德教!敖,所以生德于中者也”[30],生德于中也就是生德于心,其目的在于使心有定志,人心一如。但由于受教的不同,所以現(xiàn)實狀況是人心不同,各如其面,從而又增加了教育的迫切性。在楚簡中,可以讀到教人如何以心取性由性生情的諄諄叮嚀:
凡憂患之事欲任,樂事欲后。身欲靜而毋□,慮欲淵而毋偽,行欲勇而必至,貌欲壯而毋拔,欲
上一頁 [1] [2]
柔齊而泊,喜欲智而亡末,樂欲親而有志,憂欲儉而毋昏,怒欲盈而毋 □,進欲遜而毋巧,退欲□而毋輕,欲皆□而毋偽。君子執(zhí)志必有夫□□之心,出言必有夫柬柬之信,賓客之禮必有夫齋齋之容,祭祀之禮必有夫齋齋之敬,居喪必有夫戀戀之哀。君子身以為主心。[31]
這里有些字還認不出,有些心態(tài)還說不清,但總的傾向是明白的,可以用《中庸》開篇的第三句話來概括,那叫做:“修道之謂教”。
1998.5.28北京柳北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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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 《史記·儒林列傳》
[2] 同上
[3] 見《論語·顏淵》、《論語·八佾》
[4] 參見湖北省荊門市博物館《荊門郭店一號楚墓》,載《文物》1997年第7期,崔仁義《荊門楚墓出土的竹簡<老子>初探》,載《荊門社會科學(xué)》1997年第5期
[5] 見《郭店楚墓竹簡》,文物出版社1998年5月第1版。以下引用此書只注篇名或頁碼
[6] 十四篇儒書體裁各異:《五行》篇自我標名;《緇衣》篇不斷“子曰”“詩云”,且有章數(shù)統(tǒng)計;《魯穆公問子思》為語錄體;《語叢》各篇則堆積警句名言
[7] 第193頁
[8] 《性自命出》,第179頁
[9] 第179、203頁∶情生于性
[10] 參第180頁中段
[11] 見《孟子·告子上》∶“告子曰∶生之謂性”
[12] 第145頁
[13] 《尊德義》,第173頁
[14] 《性自命出》,第179頁
[15] 《語叢一》,第195頁
[16] 《性自命出》,第179頁
[17] 第203頁
[18] 第204頁
[19] 第180頁上說,人之諸情,屬于愛類者七、智類者五、惡類者三、所為道者四
[20] 第179頁
[21] 第179、180頁
[22] 第173頁
[23] 此據(jù)《逸周書·官人》;《大戴禮記·文王官人》略同
[24] 第181頁
[25] 第179頁
[26] 第179頁
[27] 《孟子·告子上》
[28] 《孟子·告子上》
[29] 《性自命出》,第179頁
[30] 第179頁
[31] 《性自命出》,第181頁
上一頁 [1] [2] [3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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