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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還沒準(zhǔn)備好,他就老了
爸爸只是一個普通的工程師,他在三十歲時有了我。
他長期在外工作,幼年的我不知道父愛是何物,只知道爸爸是一位熟悉的陌生人,如同圣誕老人一般,送來了禮物又匆匆走了。
我上初三時,他回家的次數(shù)多了。起初,我與他面對面座談,我們的時間軸不在一條直線上,我們無話可說。他便開口:“兒子,爸爸和你談?wù)勑摹彼麖纳眢w健康談到成功人士,再到給我打雞血,時間從他的口中傾瀉而出,天知道他能扯多久。我想盡力保持著對父親的尊重和耐心,但寶貴的初三不允許我這樣。我沉下臉,冷漠地說:“行了,我去學(xué)習(xí)了!
他欲言又止。
我有點(diǎn)恨他,浪費(fèi)我兩個多小時盡說些沒用的話。又無奈地一想,誰讓我是他兒子。
中考后搬家,發(fā)現(xiàn)爸爸真的老了!把大大小小十幾個包從租住房里搬下尚且容易,但又要把它們搬到家里的五樓貌似有點(diǎn)難。
爸爸毫不猶豫,背起最重的袋子。我看見他彎下厚重的背,像河邊的纖夫,身體向前傾倒,臉漲得通紅,臉也更顯得臃腫。汗水在他的臉上縱橫,前胸已經(jīng)濕透。他兩步一個臺階,左腳向上提時,右腳在原地發(fā)抖,每上一個臺階,身上的包袱也隨之抖動,他只好又停下,雙膝一曲,又猛地蹬起,才又把包抬起一點(diǎn)。他便這樣走過八十多個臺階。
終于到家了,他渾身癱軟地坐到電扇前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雙眼空洞無神,流進(jìn)眼睛的汗也不想擦。他本就稀疏的頭發(fā),透過夾雜的白發(fā),汗液從頭皮上爭先恐后地冒出來。
我開始可憐他,我的爸爸呢?我那當(dāng)年挑著一百來斤的擔(dān)子還能一路小跑的爸爸呢?當(dāng)年讓我騎在脖子上的爸爸呢?看著這個勞累的中年人從雄壯的青年突然變老了變小了,變得需要我來照顧他了。我恐懼不安,我沒準(zhǔn)備好,爸爸就突如其來地老了,淚與汗混合著滑入我的嘴里,咸得發(fā)苦,苦不堪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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