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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聲聲“滾雷”
她就喜歡扯著嗓門嘮叨,她就喜歡在我犯錯誤時來一通“狂風暴雨”,她就喜歡用響徹萬里的聲音喊我的名字……躺在老家的涼席上,我突然開始懷念她那獨一無二的聲音。這聲音像陣陣滾雷,顯示出地道河南話的威力,牽動著我內(nèi)心深處那根敏感的神經(jīng),喚醒我沉睡已久的記憶。
她總是穿著一身五彩繽紛的大花長裙,腳上蹬著一雙烏黑的老式布鞋,有時還會發(fā)出嗒嗒的聲響,胖胖的身體一顫一顫的。手里拿著一把蒲扇上下?lián)渖戎l(fā)出“呼哧呼哧”的聲音。
多少次,我低頭寫作業(yè),安靜的書房里只有筆尖在紙上飛舞的沙沙聲。“妞!快把頭抬起來!哎喲,寫個字頭那么低,你是要趴下來啃桌子嗎?”我被這突然闖進來的一聲“滾雷”顫了一下,筆跡一下子滑出了田字格。一扭頭,門縫里露出她布滿溝壑的臉龐和如炬的目光,我立馬坐正了姿勢。
那次,在鄉(xiāng)下,我被隔壁院子里種的無花果饞得口水直流三千尺。中午,我躺在床上,她也躺著,手里不停地撲扇著蒲扇為我?guī)頉鲆。不一會兒,我扭頭看向她,她的眼皮已經(jīng)合上了,但扇子還沒停止。我偷偷地跳下床,出了門,“哧溜”一下進了大院。我抱住了無花果樹一步一步攀上了枝丫,一把抓了2個果子,邊咽口水邊拿衣角擦著果子。
“下來,妞啊,摔下來怎么辦啊!快,快下來!”一聲“滾雷”把我拽了下來。我將果子攥著背到后面,膽怯地盯著她,心里像有一只巨鼓咚咚直敲。很快,一聲聲“滾雷”接連而至:“你個臭妞,咋能這樣!把果子放回去,太不像話了……”她的眼珠子瞪得像要彈出來,臉像刷了層漿糊般緊繃著。我小心翼翼地將果子送回隔壁,仿佛捧著易碎的瓷器一般。從此,我再也不敢亂拿別人的東西。
這聲聲“滾雷”雖然嚴厲,但讓我倍感親切,它融進了親情,融進了期望,陪伴我度過難忘的成長時光,這是上帝賜予我的一段珍貴的記憶。
“妞啊,來,出來吃飯啦!”看,這驚天動地的“滾雷”又炸起來了。
“來了,姥姥!”我穿上拖鞋飛一般地跑向她,將手搭在她肩上,靠近數(shù)她臉上的皺紋,一條又一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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