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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媽媽一樣生活
像媽媽一樣生活媽媽跟許多女人一樣能干,愛唱歌,愛打扮。年輕時,她被稱作“豆腐西施”,大街小巷地吆喝:“豆腐,賣豆腐!”天生一副好嗓門,連這樣的叫賣聲都能讓耳朵舒服,豆腐好吃,自然生意也不錯。這點(diǎn)小手藝能養(yǎng)家糊口,能像唱歌一樣地鍛煉嗓子,豆腐還能美容養(yǎng)顏,剩下的豆腐渣也可喂豬,自然樂在其中。
19歲那年,媽媽嫁給了同樣有著“絕活”的木匠父親父親的手藝在當(dāng)?shù)匾菜阈∮忻麣,翻山越嶺地傳到了媽媽所在的村莊,被外公外婆看中非要納為女婿,但因?yàn)橛小半u盲眼”——晚上看不清楚東西,媽媽極不愿意這門親事。但是,在那個年代,婚姻問題由不得她自作主張,迫于父母之命很不甘心地嫁了。
婚后,父母的生活還算可以然而,隨著歲月的流逝,生活被鍍上了灰色,他們一步一步艱難地趟過歲月的河。如今,父親的白天跟黑夜一樣,全憑記憶摸索著生活。地里的活正如一座大山全部壓在了媽媽身上。她半夜三四點(diǎn)起床做豆腐,六七點(diǎn)才能做出來,小小的我還沒鍋臺的一半高,幫不了她多少忙?晌倚奶蹕寢專(jīng)常起來陪她,哪怕跟她聊聊天,說說話也不寂寞啊。媽媽白天還要下地干活,傍晚村民都回家了,媽媽一個人還在地里懷揣著害怕、饑餓、寒冷陪伴大地。有時,她回到家都晚上九點(diǎn)多了,她像餓狼一樣抄起煎餅就著一缸涼水先吃幾口,之后再去做飯給我們吃。
有人常說人生有三苦:撐船、打鐵、賣豆腐。如果一個人經(jīng)歷過這三種苦,那就沒有什么可怕的。就是上面所說的看起來“細(xì)皮嫩肉”吃起來滑溜溜的豆腐,這制作背后的艱辛一言難盡。我時常站在媽媽的位置上去思考,越發(fā)覺得她了不起。在我成長的歲月里,在她又當(dāng)?shù)之?dāng)媽的日子里,我時常聽見她那歌聲穿過石墻、穿透森林、穿越時空來到我的耳朵里:我便跟她一起唱,唱著唱著兩個人就走到一起了。我經(jīng)?匆妺寢尩奈⑿υ跓鸬幕鸸魃、在喂豬的舀子里、在縫衣服的針眼里,每當(dāng)被我問起為何一個人傻笑時,她笑得更歡了。那是對艱辛生活的包容和熱愛。
給弟弟蓋房子,媽媽成了設(shè)計師,村里大都是小平房,為了能讓未來媳婦滿意,提高“檔次”,她在平房上又多加了一個小屋。人家樓梯在外面,她則設(shè)計到里而,媽媽指揮著一群男人按她的想法蓋,房子成型之后大方、新穎,而且二樓更安全、視野也開闊。我們都給媽媽豎起了大拇指,這讓她很是得意。
房子蓋了,兒媳婦還沒娶,沒想到讓媽媽喜上眉梢的是,年后她就做了奶奶。按照風(fēng)俗,結(jié)婚后兒子與父母分家過日子天經(jīng)地義,唯獨(dú)我們沒有分。媽媽說,分家冷清,沒有人情味,我們不分。都說婆媳關(guān)系水火不容,媽媽跟兒媳卻很融洽。她還經(jīng)?鋬合蹦芨桑幌訔壦K。小侄女的出生讓媽媽疼愛有加,像當(dāng)年撫養(yǎng)我一樣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著,吃飯也得抱著小侄女,擔(dān)心放在床上孩子醒了。往往是等其他人吃完了飯,菜也涼了,這才挨著媽媽吃。
雖然我一年才回一次家,忙的時候甚至一年回不了一次家。但每次回家媽媽都不讓我閑著,讓我干這干那,吃飯時還遞眼色讓我給弟妹盛飯,媽媽說這樣她才會喜歡我這個大姑子。沒人時,我跟媽偷偷地說:這是我自己的家,我想干什么用得著看她臉色嗎?用得著討她喜歡嗎?我對這個家可是有快三十年的感情了啊,她才來幾天?媽媽立即批評我,這是你的家嗎?你嫁到哪,哪里才是你的家!這是她的家!當(dāng)然,媽媽的話我理解,她是想看到一個更加和睦的大家庭。人生不可能一帆風(fēng)順,就像莊稼不可能連年大豐收,它會遭受到氣候、風(fēng)沙、酸雨等非人為的破壞,也會遭遇牲口、鏟車、強(qiáng)盜等人為的破壞。人生也由無數(shù)個拋物線組成,被踩入低谷或被抬上高峰都不要泄氣或沾沾自喜,那只不過是人生的歷程。沒有一個人生下來就要被人唾棄,也沒有一人生下來就被人寵愛。身處逆境,我時常想起媽媽的自信、樂觀和堅持。她時常對我說:“如果我生在你這個年代,我一定是個非常出色的運(yùn)動員!如果我生在你這個年代我一定是個了不起的歌唱家!如果我生在你這個年代,我一定是個非常迷人漂亮有魅力的女人!”
媽媽有著多么美麗的夢啊。夜深入靜的時候,我常提醒自己,要像媽媽一樣生活,對我以及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負(fù)責(zé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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